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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2/3 22: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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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后,婷婷总是用这样一个问题纠缠着奶奶和爸爸:“别的小孩子为什么没有奶奶跟着去上学?奶奶什么时候才不和我一起去上学?没有奶奶陪着,我还能行么?”

第一个学年快结束的时候,婷婷又这样问她的爸爸。

周弘没有应声。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孩子。周弘看着站在身边的女儿,觉得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孩子已经渐渐地大了,她自己也觉得不能总让大人跟着自己读书。她需要像别的孩子一样单独面对这个世界。周弘也终于想到这一点了。不错,即使这个世界充满了种种意想不到的危险与灾难,不幸与挫折,也必须让孩子一个人去面对去承受。进入正常社会固然是一件大事,但进入正常社会只能是孩子自己进入,任何其他人都不能代替她的。但现在,孩子的病却还需要一个漫长的治疗过程。她现在的听力还很糟糕,她现在还不能离开大人的帮助,这又该怎么办呢?

雨天。早晨。

上海的雨天。上海的早晨。

从上海站长长的地下通道里走出来时,天空飘着雨。站在车站的出口处,周弘没了主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也许该打个的,去李浦的路还很长,自己又带着个孩子。可漫长的路又让周弘犯了难,打的的钱在哪里?这么多年的痛苦生活,周弘从来没想到过哪一天出门的时候要去打的。

这个该死的雨天。

周弘蹲下身子,让女儿伏在他的背上,自己一手打伞,一手拎着旅行包。

旅行包很沉重。那份沉重里有一份知识的沉重。周弘的旅行包里塞满了书。女儿上学了,可周弘还没有找到教女儿的最好的方法。周弘还要看书。这些年,周弘为了买书也花掉了不少钱。每到一个城市为孩子治疗时,周弘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买书。南京的各大书店,周弘已经全部光顾过了。

周弘走在去李浦的乡间土路上。上海郊区有一个叫李浦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一支驻*。那一支驻*里面有一个好医生,那个好医生的名字叫周智远。

好几次,周弘手中的旅行包从手中滑下来掉在泥泞的路上。周弘不得不很艰难地蹲下身子去拾起来。没走多远,周弘的身上全都湿透了。

婷婷哭了。婷婷伏在爸爸的肩上,她感到了爸爸的艰难。爸爸全身湿透了。爸爸把那把伞全撑在她头顶的上空。婷婷哭着要下来。周弘一下子觉得女儿真的长大了。婷婷已经懂得体量大人了。但周弘不忍心把女儿放到泥泞的地上。周弘对女儿说:“婷婷乖,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总算找到了那个叫李浦的地方,医院。

病人全都安排到一排废旧的仓库里。周弘父女被安排在一张靠墙的上下床上。床位的价格倒不高,才一元钱一天。但这地方的环境实在是太糟糕了。周弘皱了皱眉头。

仓库很大,但都已住满了病号。来求医的都是一个或者两个家长连同一个孩子。因为下雨,人都聚集在屋内。周弘粗略地估计了一下,他们住的这一间里有二十多个家庭,四五十号人。

房间里的异味很大,直冲人的嗓子眼儿,令人作呕。地面上到处是积水。有的积水里放着一两块断砖,是用来垫脚的。可是人走在那些砖头上时,因为那些砖头放得不是太稳,水便溅到裤管上来。那些积水,让人怀疑很可能是人的小便。

房间的墙壁上爬满了苍蝇。一堵堵白色的墙被搞得污黑。外面还刮着料峭的寒风,可这些苍蝇已经开始肆虐了。

开饭的时间到了。周弘与女儿去食堂打饭打菜。饭菜的价格都高得惊人,可饭菜的质量却又出奇的差。周弘怕婷婷吃坏了肚子,因而在食堂勉强吃过一天之后,便领女儿到外面农家开的小面馆里吃了。周弘一般情况下都是一碗阳春面。婷婷则要一碗菜肉饺子。可是那实在只能叫作菜饺子的。只看得见汤里的一点猪油星儿,肉是一点也看不到的。周弘觉得这倒也能接受。只要婷婷能吃饱也就行了。再说,这碗叫作菜肉饺子的东西价格还是能让人承受的。周弘这时便突然想到了北京,想到了那个林教授与杨晓乾。确实,周婷婷目前的状况是他们想不到的。与杨晓乾的康复条件相比,郑家这条件实在糟糕极了。谁会想到周弘会和女儿在这样一个地方呢?整个一间屋子,只有一盏灯,支光,明晃晃的,悬在屋顶上,整夜都不熄。到了夜里,这盏灯的照射,再加上人的咳嗽声、打呼噜声、小孩子的哭闹声、偶尔一些孩子因为冻坏了肚子的拉稀声,再有就是那股气味,实在是很难让人入睡的。周弘还好,夜里反正睡眠时间少。带来的书总是要看的。有了这盏灯,也确实省却了不少麻烦。至于其他,周弘也懒得管了。夜里,人们就在门口解小便。成年女性也就最多转到墙角便开始解决问题。一开始,周弘觉得这太糟糕了。日子一长,也就熟视无睹了。大家都这样,在痛苦与灾难光临的时候,人有时候是很难考虑到什么体面的。痛苦整个地改变了人的感情与思维的方式。

医院。医院规定,每户人家每天只能供应一暖瓶开水。这刚好够周弘父女俩晚上洗一下脚。夜里很冷,周弘只得用脚压住婷婷的被子头,生怕女儿着了凉。如果着了凉了话,又会影响听力。可三斤重的被子,确实很难对付那还很冷的春夜的寒气。周弘

后来不断地与服务员套近乎,才又终于搞到了另一条被子。

这地方,被病人们称做“病人监狱”。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来治病,你来求医,人家就这种条件。你说该怎么办?

但人家有有名的医生。周智远就是有名的耳科医生,全国都很知名。大家也都是冲他的名气来的。周弘来之前,还怕人家不接受,特地写了一封言词恳切的信,希望周*医能够帮助治疗他的女儿周婷婷。

婷婷每天都要接受周*医的针灸治疗。周弘也就是在这时在大上海的郊区开始了他的又一次求索。他就指望有一天周婷婷真的能摆脱掉助听器,像正常人那样清楚地听见外面的声音。这使得这一个父亲的行为有点近乎疯狂。这其实是一个父亲的梦想,这一梦想的直接后果就是在女儿的肉体上又多了很多针灸留下的针眼。十多年后,周婷婷已经是辽宁师范大学的教育系的大学生了,可她的耳根还仍然留着当年在上海接受周*医的针灸治疗的针眼。那些针眼还是红红的,渗着鲜红的血痕。周*医针灸不像长江路卫生所的童老中医那么柔和。周*医有时甚至两根针同时扎下,从耳朵后面的听宫与耳汇两个穴位扎进去一两寸深。剧烈的疼痛使婷婷浑身痉挛。婷婷哭闹得非常凄惨。孩子已经很乖了,虽然知道针灸很痛苦,但还是每天坚持针灸。然而疼痛使得这个可爱的孩子不得不挣扎。针扎进去后,还要停针半个小时。为了增强针感,这半个小时里一直通电进行治疗。通电使针产生振动以增强针灸的疗效。就是这半个小时,对一个小女孩来说又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啊!这是一个成年人也无法承受的痛苦。很多人不怕针灸,但却怕这种电疗。病人们不把个这个医疗程序叫电疗,都说这就是上电刑。接受电疗的过程其实与上电刑并没有什么两样。随着针的振动,病人全身也都在颤动。病人们谈电疗而色变。但病人们找周*医就是要进行电疗的,痛苦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对一个成人来说,顽强地挺一挺,也能够挺过去。可对婷婷这么大的孩子来说,能不能挺过去就难说了。周*医自己也告诉病人,有很多人吃不消这种疗法都给吓跑了。“但要想让耳朵好起来,还是要坚持治疗的好。”周*医说,“这是目前国内一种最好的治疗方法了,无论如何要坚持下去。否则就会前功尽弃。”周弘把医生的话说给婷婷听。婷婷表示,再疼她也不会怕。“爸爸,你放心!”

话虽这么说,但在治疗过程中,婷婷却不能让人放心。电疗的痛苦真是很大,婷婷不住地哭,不住地挣扎。周弘又何尝不知女儿是在非常疼痛的情况下才会这样的,女儿是个好孩子。可这个该死的耳朵让婷婷吃了太多的苦了。在女儿挣扎的时候,周弘既不忍心让女儿不挣扎,又不知道该如何减轻女儿的痛苦。周弘实在没了主意。这时候,周智远对郑子农说:“这样下去,针灸的效果就很难保证了。你还是要想办法让孩子别动。”

每次婷婷针灸之后再接着电疗的时候,周弘都是单腿跪在地上按住婷婷,不让婷婷乱动。每一次,周弘跪着的时候都想到了“祈祷”这个词。周弘的那副样子确实很像是在祈祷。其实,周弘真的每次都在心里祈祷:上帝啊!别让我的女儿再受这样的痛苦了。你饶过她吧!她还小,她才七岁啊!她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你放过她,让她的耳朵早点好起来吧!你尽可以把一切痛苦与厄运都加到我的头上,只求你放过我的女儿。

但上帝仍然没有放过周婷婷的意思。周弘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上帝的。上帝就是我们自己。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女儿在针灸的时候不再哭闹,女儿才七岁。一般的孩子在这个年龄是连打针都怕打的,更何况是这种带电疗的针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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