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
缅怀二叔
作者;刘玉华
编辑:刘玉华
清明时节缅怀二叔清明节,承载着国人最为看重的孝文化:清明祭祖,缅怀故人。“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这几天的清明雨一直下个不停。那千古雨丝淋湿了多少离人心扉。笼罩着清明节悲思愁绪的氛围。年年清明总会触动我思念已故二叔的缅怀之情。童年与二叔相处过的点点滴滴的情结,犹如一幅永不消失的画面定格在心中。
记忆中,童年的我生活在一个由奶奶,爸爸,妈妈,二叔,三叔,四叔,小姨众多亲人组成的大家庭中,但使我感觉到最至爱的人还是二叔。当时刚到三十岁的二叔粗糙黝黑的面部皮肤皱皱的,像是烫伤似的,耳边长着几个肉豆豆,口吃略带耳聋,微微驼背。走路时一瘸一拐的。二叔这先天性奇特的长相,在村民们眼里,他是一个外貌奇丑的“怪人”。但在我的心目中,我始终不觉得他丑,反而觉得更可亲,可爱。后来读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时,方觉得二叔和那个心底善良,外貌奇丑的卡西莫多特别相似。
那时的二叔是生产队的饲养员。饲养院的大门口有一间低矮的小屋,里面大大的土炕占据着小屋的大半空间,炕上铺着一张烧得发*的毛毡,放着一床破旧的被子。屋子里黑乎乎的,只有一尺见方的篱笆窗透着丝丝亮光,这就是二叔饲养院的“值班室”。
寒冷的冬天,北风呼呼,雪花飞舞,我最大的贪恋就是二叔用牛粪块烧的热烘烘的土炕。冬夜里偎在暖暖的被窝里,闻着二叔在红红的炕灰里埋上的土豆散发出的香味,诱的我口水直流,爬在窗口猴急的等着。土豆烧熟了,那香喷喷,*葱葱的土豆,咬一口松松的,软软的,真可谓是美味夜餐。一边吃一边和二叔在热炕头上戏嬉打闹,不时用小手使劲拽二叔耳边的小豆豆,疼的二叔直叫,爱抚的拍打着我的屁股。我却学着二叔的口吃很开心。这时唯二叔涨红的脸最亲,唯二叔抱我的怀最暖。当二叔去给牲畜添草加料时,我就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那些被二叔饲养的服服帖帖的牲畜,只要看到二叔,就亲昵地用前蹄在地上刨几下,然后竖起双耳轻轻叫一声,二叔也很喜欢它们,每次给它们添完料,饮完水,总要在它们头顶上爱抚的摸摸。队里的几十头牲畜在二叔精心的饲养下,个个肥肥壮壮,春播之时,村民们便可拉去放心的耕地了。与二叔相处了整个冬天的情结,使我再也不愿回到父母的炕头。
春天,万物复苏,柳色青青,最开心的是骑在马背上和二叔到村外的山坡上去放牧。把成群的牲畜疏散在山坡上吃草,我和二叔挑猪草,挖野菜,山坡上各种野花盛开,红的,粉的,白的,*的,五颜六色,散发着沁人的香味,蜜蜂在嗡嗡的叫着,蝴蝶飞来飞去,蚂蚁忙碌的在地上觅食。采几朵好看的野花让二叔编织成花环,戴在头上,仿佛成了美丽的小公主。二叔那双粗糙的大手用嫩绿的马莲巧编出蛐蛐,青蛙,蚂蚁,蝴蝶,还有小猫,小狗等各种小动物,活灵活现,让人赏心悦目,爱不释手。融于这美丽的大自然中,感受着二叔带给我的快乐,荡漾在童年的乐园中。
红日西沉,暮色降临,马儿饱了,牛羊饱了,菜蓝子满了。赶着成群的牲畜吆喝着回村,这时的村庄已是炊烟四起,这炊烟和着牲畜走过后扬起的浓浓尘土,一幅地道的乡村暮色图。
盛夏之夜,星光灿烂,夜空如洗,这时白天的暑气已消退,使人感到格外清爽。我和二叔喜欢露宿在饲养院的草垛上,那儿安静极了。依偎在二叔的怀里,可以听到马儿咀嚼草料和牛羊喘息的声音,抬头仰望天空,一轮皎洁的明月,像一个大大的银盘嵌在深蓝的天空中,洒下一片银光,那似明似暗的星星,泛着幽幽的蓝光,快乐的眨巴着眼睛,偶有几颗流星划过,托着长长的尾巴在夜空中消失。在二叔的指点下,我认清了北斗星,牛郎织女星。望着圆圆的月亮,想起奶奶和妈妈讲过的嫦娥奔月的故事,总是激起我童趣的无限遐想,不断的追问二叔:“天为什么这么大,月亮和星星能掉下来吗?”然而未进过一天学堂的二叔哪能懂得无限深广的宇宙和无穷天体的奥秘,所以无法回答我提出的问题。只是说:“你以后要好好上学,就明白了。”
新学年开始,我早早背上妈妈缝制的花书包,在二叔的陪伴下走进学校。刚开始出于好奇,可以在教室里呆上几节课,后来放荡不羁的我受不了学校的约束,有一天早早逃学跑回家去找二叔,没想到遭到二叔狠狠的训斥,记忆中那是二叔第一次向我发火。那张曾经和蔼可亲的脸,紧绷着,好可怕。自此后,我再也不敢逃学了,认真的去识字,读书。二叔找来几块破旧的木板,做成小方桌,放在饲养院值班室的土炕上,每天晚上早早点亮方桌上的小油灯,默默的坐在炕头看我写字,当我完成作业后,他就问我写些什么?我便拖长音调大声地朗读:“鹅——鹅——鹅——曲项向天歌。”还未等我读完这首《咏鹅》诗,他便严肃的说:“照着老师教你的读,别学我。”无论我怎么解释,他都认为我是在学他的口吃。于是我改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听完后,二叔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喃喃自语:“这就好,这就好,读书真好!”
记得有天中午放学,一场大雨淋来,许多勇敢的同学冒雨跑回了家,只有我和几位女同学胆怯地呆在教室里,想等到雨停后再回家,可是雨越下越大,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当我再次向窗外张望的时候,大雨中浑身湿透的二叔正一瘸一拐的走来,我惊喜的冲到门口,他便弯下腰说:“快,爬在背上。”二叔的背结实,宽广,多少次他背着我随着他一瘸一拐缓慢的步子,似摇篮,温暖,舒适,常常会使我进入甜美的梦乡,而此刻二叔却加快了脚步,也加快了颠簸的速度,不慎脚下一滑,摔倒在泥泞中,但他迅速起身,又一次背起我向家走去,就在那一刻,我懂得了生平的第一次感恩,俯在二叔的耳旁,大声地说“二叔,你真好!”泪水和着雨水从眼角滑落。
有二叔对我的百般关爱呵护,使我在学习上更加勤勉,第二学年,各门功课样样得优,还荣幸的得了“三好学生”奖。那天放学后,我举着奖状疯也似的向饲养院跑去,给二叔报喜。当时的二叔比我更兴奋。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笑容灿烂,更和蔼可亲,他抱起了我,我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狠狠地“亲吻”那一刻,二叔的眼睛湿润了。他把我的奖状贴在饲养院“值班室”的墙上,,顿时,小屋生辉,他也引以为豪,常在村民面前夸奖我。
后来,三叔,四叔相继成家,小姨也出嫁了,以前的大家庭一分为四。二叔和奶奶相伴,奶奶常为找不到媳妇的二叔流下叹息的泪水。二叔既要操心饲养场的事又要照顾年老多病的奶奶,渐渐懂事的我放学后帮助奶奶干点家务。那一年,常常看到二叔走路更加缓慢了,有时,走着走着蹲下来,紧皱眉头,一幅痛苦状。奶奶说:“你二叔多年来都有腿痛病,现在看来严重了。”在*工作的爸爸寄来钱,医院治疗,但舍不得花钱的二叔只是到乡村诊所随便买点止痛药对我们说:“不碍事,过几天就会好的。”
这年秋天,吃苦,耐劳,为人忠厚的二叔被县*府评选为劳动模范,去到县城开劳模大会。这是我和二叔的第一次分别,没想到竟成了永别。那时的二叔走时,我恋恋不舍,二叔爱抚的拍拍我的头,安慰我说:“好好学习,我很快会回来的。”二叔要到县城去了,奶奶翻箱倒柜也找不出一件像样的衣服。二叔仍穿那套几年前爸爸从*寄来的帆布工作服。在我的印象中那套衣服二叔四季不离身,已洗的发白,有好几处还打着补丁。二叔在县里开会的第三天,腿疼的很厉害,医院,诊断是骨癌晚期。癌细胞扩散,在医院救治了二十天便离开了人世,那年他三十六岁,就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
对日思夜念二叔的我,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爬在二叔的灵前,撕心裂肺的呼唤。但我那亲爱的二叔永远也听不到我的呼唤声了。在苍凉的唢呐声中,泪眼目送二叔的大红棺材被人抬拥着小跑出村,下葬在了村外我们曾经放牧过的山坡上。
二叔走了,离我最亲最爱的那个人走了,好长时间我的感情无以寄托。尽管妈妈对我的疼爱有加,但总觉得妈妈的关怀没有二叔的亲切,妈妈的怀抱没有二叔的温暖。
一生清平的二叔走时,没有留下什么遗物,唯留给我的是一本劳模会上颁发的红皮日记本,我用这本日记去记载了学习中的每一步进步,生活中的每一次感动,更多的记载了我对二叔的缅怀之情。二叔生前没留下一张照片,但在我心中却定格着无数张二叔的音容底片,常常会被浓浓的思情冲洗出来。他没成家无儿无女,却把人间最伟大的父爱给了我。他不认识一个字却有智者的思想,用他的爱心鼓励我去吸取丰富的文化知识。他没有给我讲过一句高深的道理,但他忠厚,朴实的为人教会了我做人的道理,他短暂的一生修正了我的人生观,使我懂得了生存的价值,懂得了对生命的热爱。
清明节之际,我在异地他乡,祭拜我平凡而伟大的二叔,虔诚的祈祷,假如天地间真有生命的主宰,我愿一万次叩首,祈求二叔的生命能再次轮回,我要用加倍的爱心报偿二叔的恩情,我将用顽强的拼搏去创造财富让贫穷的二叔享受人间的幸福。
作者:刘玉华
刘玉华:餐饮行业经营者,金兰溢香平台主编。寄情写作,随笔生活。与文相约,执笔流年。是非成败,随缘而行,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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