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曾锦书上了趟洗手间,听到门口钥匙声,知道婆婆赶早过来了。公司单休,老公要跑出租,周一到周五女儿上幼儿园,每个周六,婆婆风雨无阻过来照料孩子。
刚才还静悄悄的房间,已然有了“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的节奏,婆婆粗犷着嗓子:“年轻人真是心大不分深浅,这么危险的东西给孩子把玩。”
刚才曾锦书进洗手间前,女儿小萌还乖乖地坐在床上玩芭比娃娃,她拿了什么危险东西引起婆婆这么大意见?
这几天心火特重,牙龈起了火泡,腮帮子发炎,这会厕所也上得不尽人意,曾锦书看看时间,不能再耗下去,换下家居服拿去阳台放洗衣机。
头刚探向客厅,婆婆许中秋拉着小萌就过来了:“锦书啊,来,你看看,这修眉刀能给孩子玩?万一拿在手里摔了戳到眼珠或者割伤了手怎么办哦?”
“我没给她,是她在梳妆台拿的。”曾锦书提着桶想从婆婆身边快速溜过。
婆婆跟在她后面:“我们大人做什么事要先过下脑子,这种东西就该藏高点、放远点,失错就是一瞬间,后悔来不及了。”
曾锦书见婆婆纠着不放,她蹲到小萌身边:“快,告诉奶奶,是你的错还是妈妈的错。”
三岁半的小萌能听懂意思,低着头搂着洋娃娃不吭声。
“我说你两句,你就跟孩子置气,有你这样当妈的吗?”会看眼色的萌萌知道奶奶护着,闪躲到许中秋身后,瘪着嘴唇眨巴眼睛快哭了。
曾锦书揪住萌萌的衣袖:“刚才是哪只手拿的?以后还拿不拿了,真是大早上找不痛快!”最后一句话她是发泄给婆婆听的。
孩子哇哇大哭。
许中秋抱起小萌,拍拍背:“宝贝乖,是妈妈不听话,妈妈乱放东西,宝宝以后别碰妈妈的臭东西。”
曾锦书坐回梳妆台前,本来今天还想换对耳环搭配裙子,桌上被挤出的眼霜、摁断的眉笔、孩子的“嘤嘤”哭声、婆婆的指责声……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打扮,拿起面霜瓶子对准镜子,嘴皮咬破了也没敢下得去手。
桌上又是一盘馒头、花卷、水煮鸡蛋,鸡蛋是公婆喂养的土鸡产的,面食婆婆做好带来的。
曾锦书没胃口,她象征性地选了一个最小的蛋塞进保鲜袋准备出门上班。
“又吃那么点,不知道你什么审美观,瘦成杆杆被风吹起跑。”婆婆嫌她吃得少。
在玄关处换鞋,许中秋递过伞:“天气预报有雨,你带上,别到时让立业去送,大家都忙,节省时间。
“你别怪妈嘴多,有些祸事就是不注意造成的,带孩子就得多个防备心眼。
“刚才幸亏你爸没在旁边,要不然他那火爆脾气,不跟你急算我白说。”
曾锦书把门敞开,婆婆还在身后絮絮叨叨,她没掩上门也没回头。
她下楼的时候心想:什么我爸,你也不是我妈!
心里*着一团火气出了小区门口,偏偏看到要等的公交车刚驶离站台,曾锦书举起手要跑着去追,脚崴了。
如果老太婆不唠叨后面那几句话,肯定能赶上车的,周末的好心情彻底化为乌有。
2
多等了十五分钟车,导致曾锦书离打卡还剩三分钟才奔进写字楼。
如果没赶上电梯,这个月的全勤指定泡汤。
脚扭得不严重还能跑起来,电梯已关闭,曾锦书想死的心都有了,哪知刚关闭的门又开了,同公司不同部门的陈末一手按着开门键,招呼曾锦书挤进人满为患的电梯。
很幸运,准点打了上班卡,曾锦书向身后的陈末投去感谢一瞥,陈末回以微笑。
曾锦书在财务部,陈末在工程部,大厅是敞开的,中间有茶水厅,隔着玻璃经常能看到陈末在给新人指导工作,有时候陈末也到财务部来报账,他直接找出纳,而不用找会计曾锦书。
经过这一接触,曾锦书很是期待让陈末来找自己报账,不找岔子,用最好的态度、最快的速度帮他把数据核实。
已婚的陈末在公司属于大众欢迎型的,长得高大帅气,人又幽默,他往哪儿一站指定是笑声一片。
曾锦书属于最不起眼的,有时候一整天下来也说不上三句话,电脑前呆坐一天,头晕脑胀眼花,没点活力劲。
但总地说来,她宁愿上班,尽量不跟婆婆在一个屋檐下相处,她们和谐相处不了三分钟,公公更是强势,而丈夫沉默寡言。
她平时带着女儿,她说什么女儿都听,婆婆来的周六,女儿就跟她唱对头戏,仿佛她们才是一家人,自己是被孤立的。
中午去食堂吃饭,曾锦书慢悠悠站在人群后面,她拿着手机想给女儿打个电话,想想还是算了。反正有细心的好奶奶照顾着,放一万个心。
打了个大呵欠,曾锦书左顾右盼瞄了眼,后面有人探过头:“曾会计,好巧啊,中午想吃点啥?”
是陈末,曾锦书把剩下的那半个呵欠生生憋了回去,眼睛眨着泪光,回复:“哦,我不知道吃什么,看看再说吧。”
单位食堂是承包的,照顾南来北往的同事,有面食、有米饭,曾锦书要了一个小荤、一份青菜,端起饭菜找座位时,陈末在一旁挥手,她犹豫了下还是坐了过去。
“谢谢你。”曾锦书坐下。
“谢我啥?”陈末挑了一筷子饭。
“早上帮我留电梯。”
“嗨,小事,同事一场换了谁都会帮忙的。”
换了谁还真不会帮忙,曾锦书不下三次喊着同事的名字眼看着电梯在眼前关闭。她在公司是个无足轻重之人,谁会照顾和讨好她呢。
“缘份啊,咱俩点的菜一样。”陈末指着餐盘。
曾锦书看着两份菜,还真是。
两人是对着坐下的,曾锦书看着西装革履的陈末,心想是哪个女人把自家男人修炼得如此精致,头发丝都不带乱的,关键他的皮肤特别干净。
想到自家的张立业,几十年不变的平头,一双人字拖加跑鞋,两件T恤加短裤衩就能过一个夏天。
他也从来没用过洗面乳,有次商场搞促销活动,曾锦书领了支不知名的洗面产品回来,逼着张立业涂在脸上,他不肯就范,那瓶洗脸的最后当洗手的用了。
下午坐在工位上,曾锦书无聊地看着玻璃那方,陈末正把目光转过来,还是那真诚的一脸笑意,她小鹿乱撞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蹦了出来。
晚上曾锦书到家时,婆婆已经把饭菜做好,下午休息的张立业准备吃饱就出晚班车,婆婆把三口人的饭菜盛上桌,洗手摘下围裙要回去给老头做饭。
小萌把奶奶送到门口,奶声奶气告别:“奶奶,下周早点过来带萌萌,我会想你的。”
“奶奶的乖孙女,奶奶肯定早点来,你要好好听爸妈的话,快回桌吃饭吧。”
门掩上,曾锦书换下拖鞋洗了手,张立业驼着背坐在桌前,整张脸盖住饭碗。
曾锦书坐下看他吃得狼吞虎咽,始终有个影子在她眼前晃,她心想,这男人和男人之间为何区别这么大。
张立业吃完一碗又盛了一碗,始终没说一句话。
曾锦书夹起一口菜,忍不住问:“你妈今天是不是又跟你告状了,说我东西乱放、差点让萌萌受伤?”
张立业没抬头,依旧扒着饭咀嚼着,口齿不清、声音很小:“你别乱放不就得了,吃饭吃饭。”好像他眼里只有饭。
又没人催他,从来没有斯斯文文吃过一顿饭。
“我那把修眉刀有锯齿的,又不锋利,她一大早过来就把我臭骂了一顿,她肯定是心疼我用的那些化妆品,花了你张家的钱。”
“你又不是才进门,妈是直性子,有些话说了就算了,你别总记在心里。”
“你从来就没帮过我,我就是个外人,你和你爸、你妈、你女儿才是一家人。”饥肠辘辘的曾锦书把筷子放下,已然没了吃饭的欲望。
张立业扫光饭把嘴一抹,拿上零钱袋子和手机就下了楼。
当初怎么会看上这么木讷无趣的人,你跟他抱怨,他向着他爸妈,跟他闹,他就充哑巴。
你不心疼我,总有人心疼我!曾锦书靠在椅背上抱住膝盖沉思。
萌萌拿着勺子给曾锦书夹了块肉:“妈妈多吃肉肉,跟萌萌一起长个个。”
曾锦书总算挤出点笑意。
3
财务部好几号女人物,都是结了婚的,年龄曾锦书居中。
工作不忙的时候,她们会聊家常,她们会说“我老公”、“我婆婆”、“我婆妈妈”……那些称谓带着亲密无间的骄傲。
曾锦书从来参与不了话题,不是没话可聊,而是不想说,总不能把伤疤揭开给人看,说:“我属于丈夫不爱、公婆不疼的那类。”
羡慕同事们的朋友圈,她们经常晒出九宫格——
“今天过生日,婆妈妈特意买了高价水果,换我自己可下不去手。”
“公公带孩子去游乐场玩一天,导致我和老公过了清静的二人世界。”
“下大雨,亲爱的绕了半个城来接我,他那么忙,太感动了。”
……
曾锦书一两个月也难得更新条朋友圈,她从来不喊“老公”、“亲爱的”,通常直呼名字,朋友圈没有人、没有事值得让她呈出来显摆。
从那次电梯事件之后,曾锦书每天去茶水间的次数多了,她挺直腰背在走廊上,她渴望让别人注视,又特别害怕跟某人的眼神对上。
她有时会假装整理文件,把座位斜几个度,眼神快速从左穿过对面的玻璃,然后从右边收回,这跟做贼一样的窥视,让她对上班有了新的期待。
三天后,陈末到财务室报账,金额有点大,是总经理批的,出纳打趣让他请客喝奶茶。他挨着曾锦书的办公桌,半个屁股倚在上面,刷着手机点下午茶。
桌上的报表早就处理完了,曾锦书又重复敲着小键盘,她的速度非常快,她想用键盘发出的声响盖过陈末跟另外两个女同事的闲聊。
“曾会计水平了得,光看这打字节奏没个三五年是练不出来的,我真羡慕你们手指长的,十指纤纤呵,”陈末把双手撑开,“我这手一看就是搬砖的,特粗糙!”
两人身体相隔不过十来厘米,陈末是俯视的角度,曾锦书一本正经盯着电脑,本来思维可以的她,面对陈末总是词穷。
她曾在心里演练过如何在陈末面前表现得大方得体,就算是调侃也要自然应对,但现在她脸上皮肤迅速发热,如果不是粉底遮掩的功效,早就脸红脖子粗了。
外卖小哥到了前台,陈末出去拿,回来时他挨个发柠檬茶和点心,到曾锦书这儿时手里还有一杯蜜桃奶昔。
几个同事又进行新一轮恭维赞许,女人就是这样,白吃了人家几块钱,真比占了天大的便宜还高兴。
陈末满意地拿着钱往工程部走,曾锦书撕开包装膜,用勺子粘了一点尝尝,真的甜啊。
在街边看到少女们人手一杯,她觉得矫情,不就是加了点糖精的冰淇淋吗?此刻她贪婪地闻着甜蜜气息,恨不得一口吞下。
与此同时,电脑上登陆的